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禪的火花*林美田
佛眼禪師說：「世人學禪有二病：一是騎驢尋驢，一是騎驢不肯下」。人世間騎驢尋驢者何其多！當你心向外逐，便忽略了內在，而徒勞無功。天堂本在你心中，你卻向外求去。世上不知有多少煩惱，就是由於這種顛倒夢想所致。唯有返向內心，才能找到真正的寶藏。如果苦苦向外追求，你一定會失望的；現在你已不再向外尋求，自己騎在驢上，你已體驗到內心的安寧，遠比從外物所得的快樂更為甜蜜。但如果你過分迷戀它，反而會失去了它。這就是佛眼禪師所說的「騎驢不肯下」，也是一般宗教沉思者的通病。因此佛眼禪師最後勸告世人說：「不要騎驢，因為你自己就是驢，整個世界也是驢，你無法騎牠，假如你不想騎，整個世界就是你的坐墊。」
有一次，普願禪師雲遊到一個村莊，莊主知道消息便來迎接。普願大為驚訝說：「我凡是要去一個地方，事前都沒告訴別人，請問你怎麼知道我要來貴莊？」莊主回答說：「昨晚我做了一個夢，夢見土地公說你今天會來」。普願歎口氣說：「這是我的修行功夫尚未到家，所以才會被鬼神看到啊！」法融禪師出生於書香門第，十九歲便博通經史，後來醉心般若，悟透真空。他說：「儒道世典非究竟法，般若正觀，出世舟航」，於是便拜師落髮隱居山寺。不久到了牛頭山，住在幽栖寺邊的一個岩洞裡，從此他隱居的地方，常有各種鳥兒銜著花朵向他致敬。
四祖道信一天遙觀牛頭山的氣象，發覺其中必有異人，便親自來訪，到幽栖寺問一位和尚說：「這裡是否有道人？」和尚回答：「離這裡大約十里左右，有個人叫做『法融』，他看到別人既不打招呼，也不合掌禮拜，是否他就是你要尋的道人？」道信聽罷便依指示而去，果然看到法融坐在那裡旁若無人。道信問他：「你在這裡作什麼？」法融回答：「觀心」。道信又：「是什麼在觀？被觀的又是什麼？」這話問住了法融，於是法融就起來行禮說：「大德住在那裡？」道信答：「貧道居無定所、或東或西」。法融問：「你認識道信禪師嗎？」道信反問：「你問他作什麼？」法融說：「我久聞他的大名，很想看他本人面目」。道信笑著說：「我就是他啊！」於是法融便請道信到他所住的小庵內。
當道信看到小庵內常有虎狼跑動，好像有點害怕。法融說：「不要怕，還有這個在」。道信問：「什麼是這個？」法融不語。過了一會，道信在法融坐的石頭上寫了個「佛」字，法融看到了這字，而露敬畏之色。道信就說：「不要怕，還有這個在」。法融不知所以，請道信講解，道信說：「夫百千法門，同歸方寸；河沙妙德，總在心源。一切戒門、定門、慧門，神通變化，悉自具足，不離汝心。一切煩惱業障，本來空寂，一切因果，皆如夢幻。無三界可出，無菩提可求，人與非人，性相平等，大道虛曠，絕思絕慮，如是之法，汝今已得，曾無闕少，與佛何殊，更無別法，汝但恁自在，莫作觀行，亦莫澄心，莫起貪瞋，莫懷秋慮，蕩蕩無礙，任意縱橫，不作諸善，不作諸惡，行住坐臥，觸目遇緣，總是佛之妙用，快樂無憂，故名為佛」。法融聽罷恍然大悟，於是不再隱居到各地行化，並精研大般若經。